司穆寒看着她苍白僵硬如同木偶娃娃般的脸，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愧疚，但转瞬即逝。
他对江瞳没有任何感情，不过是因江爷爷与司爷爷是战友，还曾救过司爷爷的命，他才被迫娶了江瞳。
两年来，两人彼此相敬如宾，他也没有碰过她，司穆寒自认为这样的补偿已经对得起江瞳了。
至于赵宁暖……
虽然也不喜欢她，可彼此间的意外已经发生，她又曾救过自己的命，于情于理都必须对她负责。
对于司穆寒提出的所谓补偿，江瞳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脑海里来回反复滚过的，都是那个名字。
宁暖？
赵宁暖！
难怪会觉得对方那么眼熟，竟然是她！
司穆寒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桌面上，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签了它，刚才的承诺立即生效。”
江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女人。
她一直猜测司穆寒在外面有人，上个月她偷偷去调查司穆寒的行程，却发现他被人下药，意外发生关系后，她落荒而逃。
没想到，他真的在外面有女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江瞳用指甲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艰难地问：“司穆寒，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养了小三？”
她声音里夹着透骨的冰凉，甚至带了恨意！
司穆寒有几分意外。
他和江瞳平日里的交流不多，江瞳也算知趣，从不在他面前闹。
两人偶尔一起回老宅吃饭，她也表现得乖顺纯善，不告状不惹事，更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今天这是吃了火药了？
“宁暖不是小三，这件事错不在她。”
“错不在她？”江瞳惨笑一声，目光直盯那个女人，“也对，连脸都不要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有错？”
她身体不好，说话一如往常那般轻声细语，却尖锐得像带了刺。
司穆寒的眼神彻底冷了，语气警告，“江瞳！”
赵宁暖拽了拽司穆寒的衬衫，声音柔媚中带着几丝歉意，“穆寒，还是算了吧，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意外，这个孩子……”
她略有些失落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会打掉。”
司穆寒眸光一沉，淡声道：“我说过会对你负责。”
他的一双眼睛又黑又沉，看着江瞳的目光尽是冷漠。
“江瞳，是我对不起宁暖在先，你不必咄咄逼人。何况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不如好聚好散。”
“咄咄逼人……好聚好散？”
江瞳病态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杏眸中隐隐浮起水光，让司穆寒心头莫名跟着颤了颤。
可下一秒，江瞳的语气骤然变冷。
“如果是别的女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唯独她不行！”
“你什么意思？”
司穆寒紧皱眉头，不等他反应，身后的赵宁暖猝不及防被江瞳扯了出来，“果然是你！”
看清赵宁暖那张脸，江瞳浑身血液都在疯狂逆流。
“你这个杀人凶手，躲了这么多年，居然敢主动找上门来？”
“江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宁暖白皙的脸僵住，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掐痛我了……”
江曈紧紧拽着赵宁暖，顾不得司穆寒越发阴冷的脸色，颤抖地指着眼前这个恶心了她八年的女人。
“八年前你害死了我父母，化成灰我都认得你。现在又来抢我的男人，你就这么不要脸？”
江瞳眸光像半伸出刀鞘的匕首，寒光乍现。
司穆寒被这种目光惊到，“你说什么？”
赵宁暖不安地眼神闪了闪，突然抬手捂住了小腹，面色痛苦地喘起气来。
“江小姐，你先放手，我肚子好痛……”
“江瞳，松开她！”司穆寒脸色微变，上前扶住赵宁暖，“你怎么了？”
赵宁暖虚弱地看他一眼，话未说出口就假装昏了过去。
江瞳被男人情急之下甩开，猛然撞在茶几上，腹部瞬间传来了剧烈的阵痛。
她小脸煞白煞白的，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江瞳微微张口，腹部的剧痛却让她虚弱得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少夫人流血了！”
司穆寒听见管家乔叔惊呼一声，下意识回头看去。
江瞳跌坐在地上，纯白的裙子晕开点点殷红，精致小巧的脸毫无生机，像一朵即将枯败的花。
她在流血！
司穆寒脸色骤变，只是轻轻撞一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
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江瞳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腹部有刀绞般的疼痛，逼得她无法动弹。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混账东西！十分钟之内给我滚到这边病房来，否则你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
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线，依旧能感受到话里可以将人灼烧殆尽的怒气。
江瞳看清窗边那个满头白发的背影，张开干涩的唇，声音微如蚊蝇。
“爷爷……”
司老爷子迅速转过身，脸上的阴沉冷怒褪去，尽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急切。
“瞳瞳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江瞳想起身，司老爷子连忙阻止她。
“好好躺着，你怀孕摔倒见了红。不过放心，孩子没事，医生让你卧床好好静养就行。”
江瞳听到孩子没事后，听话地点点头，乖巧地躺在病床上。
“爷爷，乔叔不是说您去了国外度假么？”
守在一旁的乔管家解释道：“少夫人，老爷子知道您出了事，立刻改签转机赶回来啦。”
闻言，江瞳心中一暖，努力冲他扬起笑容。
“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她巴掌大的瓜子脸苍白得近乎透明，湿漉漉的漆黑双眸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像极了虚弱的小幼猫。
司老爷子刚压下的怒火又蹭地冒了上来，“瞳瞳，我都知道了，那个小王八羔子敢带其他女人回来，还对你动了手！”
他强忍着怒火，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江瞳眼神一颤，胸口传来一阵刺痛险些不能呼吸。她嘴唇动了动，维护司穆寒的话却下意识脱口而出。
“爷爷别生气，穆寒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当时都是意外……”
司老爷子是个严厉的人，对待司穆寒甚至可以说是铁面无情，动辄训斥。
闻言，他又急又心疼：“傻瞳瞳，你以为爷爷真不知道你和穆寒的情况吗？”
婚后两人一直平淡如水，可江瞳怕他责骂司穆寒，一向报喜不报忧，只会在他面前说司穆寒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