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终于住进了驿馆,盛紘连忙吩咐里面的驿卒请来了大夫。
大夫诊脉过后,对盛紘行了一个辑礼,恭喜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娘子是有喜了,不过只有月余,胎还没有坐稳,大人与大娘子又长途跋涉,故而大娘子身体才会有些不适。”
盛紘十分为难,“大夫,我此番是带着娘子去泉州上任的,这可如何是好?”
大夫思虑一番,说道,“我给大娘子开一些保胎的药,每日煎服即可,另外只需在马车上垫上厚厚的被褥,然后,大娘子躺着多休息休息便没有大碍了。”
送走大夫之后,盛紘高兴的抱着王若弗说道,“娘子,你可听到了,我要做父亲了,你我成婚不过月余,这么快便有了孩子,这可真是菩萨真人的庇佑啊。”
王若弗看着盛紘高兴的模样,说道,“只是离泉州还有半个多月的路程,不知这孩子是否受得了这颠簸之苦。”
“这孩子来了便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刚才大夫也说了,只要细心养着,定能好的,若是,若是没了,那便是这孩子与我们没有缘分。”盛紘说道。
第二日一早,盛紘便在马车铺了厚厚的被褥,自己则骑马,让素玉好生伺候王若弗。
一路上走走停停,素玉每日都把药煎好看着王若弗喝下去。只是这王若弗是个不爱喝药的,以前在乡下时候,都是她的叔叔婶婶万般哄着才肯吃药,如今每次吃药,素玉都拿着甜蜜饯在一旁哄着。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泉州,盛紘上任的是泉州清塘县的知县。
王若弗自小也是被叔叔婶婶娇养着长大的,现如今怀了身孕,每日在床上躺着吐的昏天黑地的。可盛紘的上司却是个有趣的人,在盛紘到任之前,他便打听出这个新科进士是从京城来的,且又娶了王太师的嫡女,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如今王若弗怀有身孕,又是刚刚新婚,男人嘛,定是有所需要的。
于是,盛紘的上司孙知府便专门办了一个宴会,为盛紘接风洗尘,都是在官场打滚的人,每个人都有十个八个心眼子。
入座之后,孙知府拍拍手。
女子微微福身,婉婉落座。她伸出手,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波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琴声时而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一曲完毕,众人拍手称好,孙知府对着盛紘说道,“盛老弟觉得如何啊?”
盛紘起身对着孙知府行礼做鞠,说道,“这位姑娘弹奏的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好似山谷幽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孙知府哈哈大笑,“盛老弟真是音娘的知音啊,不如便让音娘跟着盛老弟回去吧。”
盛紘知晓这是孙知府给他送礼呢。
盛紘笑着说道,“上官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如此好的琴技,下官怎能一人独享。”
回到家中,盛紘与王若弗说起此事,王若弗打趣着说道,“如今我有了身子,官人怎不接了这个顺水人情,把那女子纳进府来?”
盛紘把手放在王若弗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说道,“娘子这般辛苦为我怀着孩子,又不辞艰辛陪我来到这偏僻之地,我怎能因为娘子怀着身孕便纳妾呢?”
不等王若弗感动,便听盛紘继续说道,“再说了,你我新婚,成婚不过几个月,若我此时纳妾,那不是打岳父岳母的脸吗?”
王若弗翻了一个白眼,果然,重来一世,盛紘还是一样的只为利益算计。
转眼到了冬季,冷风横扫,风雪漫卷,直扑廊檐之下。
‘姑娘,如今天气寒冷,你都快九个月的身子了,快快进屋去吧。”素玉端来燕窝却见王若弗站在廊下。
王若弗摸着肚子对着素玉说道,“外头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官人在县衙是否受冻。”
素玉扶着王若弗进了屋子,伺候她坐下后说道,“姑娘放心,那县衙又不是四处漏风,怎会冻着主君,只是,素玉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姑娘快要生产了,也不知主君何时才能回京城,要不姑娘给太师写封信吧。”
王若弗端着燕窝吃着,听到素玉说写信给自家父亲,放下燕窝说道,“来时父亲与我说过,官人来这儿是好事,过个两三年回了京城便可以谋的好的差事,现在虽说日子苦些,却也过的快乐。”
王若弗打趣着素玉说道,“莫不是你想快些回京城,与刘管事早些成亲吧?”
素玉一愣,说道,“姑娘浑说什么呢,我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苦了未出生的孩子,本该金尊玉贵的养在京城,却和咱们在这个偏僻地方受苦。”
王若弗拉着素玉的手,看着素玉说道,“我们两个是吃一口奶长大的,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如今因为我,耽误你了,等以后回了京城,你出嫁的时候,我定然给你一份厚厚的嫁妆。”
素玉笑着回道,“好兵我等着姑娘给我一份厚厚的嫁妆。”
说吧,主仆两人笑了起来。
盛紘掀起门帘,扫了扫身上落着的雪花,笑着说道,“娘子在笑什么呢?”
王若弗看着素玉说道,“在说素玉的婚事呢。”
盛紘坐下与王若弗说道,“今日衙门中有一桩事,有一位犯了事的官员的妻子在狱中受狱卒欺负,那位官员我知道,是被冤枉的,可狱卒都是怕高欺低的,看到那位妇人,我便想起了家中的母亲,你我离家也快半年多了,母亲一个人在家,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我便让人不要苛待那位妇人,我虽不能替他家翻案,多少也让她在狱中好过一些。”
王若弗想起前世,盛紘虽然感激嫡母的恩惠,却还是最顾盛家的前途。“母亲虽不是官人的亲生母亲,可官人与母亲的母子情分却让我羡慕。”
盛紘仿佛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