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中标早在我的意料之内。
本就是行业老牌企业,现在还开出几乎毫无利润的价格。
但宋窈不知道的是,那封文件是我故意放在显眼处等着鱼儿上钩的。
她现在为了比过我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看见底价甚至都不思考就想着压一头。
但这样的意气用事,只会把勉强支撑的公司拖到更深不见底的沼泽里。
这个项目看似是个香饽饽,但其中需要协调的**部门太多,难度极大还赚不到钱。
前世我也曾经头脑发热,宁可亏本也要拿下这单生意。
好在杨叔看得长远,多次劝说后才打消了我的冲动。
而我从那日就想好了如何摆他们一道,这次的招标会也只当做是次投名状。
上次招标之后,公司的订单源源不断。
**着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做成了很多单大生意。
杨叔欣慰拍着我的肩道,“你这眼光毒辣的时候,比我还强上几分。”
我为他满上酒,“我还年轻,很多事情还得您教着,既然是庆功宴,大家都来干一杯。”
包厢内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忽然门外传来服务员着急的阻拦声。
“这位女士,没有预约不能来我们贵宾区的!”
我妈冲进来就对着我哀求道,“你快帮帮窈窈啊!”
宋氏爆雷了。
现在工程进行到了一半,但预算已经见底。
宋窈现在也知道后悔,但到处拉投资也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我妈为了她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见我不理睬哭得快要喘不上气般。
“她可是你亲妹妹啊,你不能不管她。”
身边人想去安慰,被我出声拦住。
前世我在她面前哀求时受尽白眼,今生为了宋窈她依旧背叛我。
“我的投标书怎么到了宋窈手上,你比我清楚吧。”
听我讲到那件事,她明显慌了阵脚,结结巴巴道。
“窈窈也受到教训了,你还要我们怎么办。”
我摇晃着酒杯,笑得得意,“当然是让宋窈自己来呀。”
在爸妈的逼迫下,宋窈还是不情不愿向我道了句歉。
她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这才愿意撇下面子和我低头。
爸妈连忙拉着我的胳膊劝道,“窈窈不懂事,公司还得你接手才行。”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的道德绑架,只顾得上欣赏宋窈此时的羞愤表情。
见我不表态,我爸忽然呵斥一声,“给你姐姐跪下!”
宋窈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指着我的鼻子就骂道,“我来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还要我下跪求她?”
可我爸对着她就甩去一耳光,“今天你不求你姐姐回去,以后就不要认我。”
宋窈捂着红肿的脸颊哽咽,我妈心疼搂着她哭道,“你怎么能动手啊!”
我爸此时却冷冷别过脸,可颤抖的手还是暴露出他心底的挣扎。
他们又是苦肉计,又是亲情牌,就是为了让我替他们的宝贝女儿背锅。
一旦破产,欠下的外债都要落到唯一法人宋窈的头上,还不上就得坐牢。
胶着之时,宋窈电话**如催命般响起,她接罢后忽然眼神放光。
她甩开妈妈的手,走近我前面道,“今天的屈辱,我会让你百倍奉还的。”
说罢就转身摔门而出,甚至都顾不上身后爸妈的喊叫。
咣当一声,爸爸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我爸脑出血住了院,医生开了一大堆检查说情况不容乐观,可能会瘫痪。
宋窈又失联了,任凭妈妈怎么打电话发短信也等不来消息。
在病床前我久违仔细看了会爸爸,他真是老了许多,早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自从宋窈接手公司,他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要到处应酬。
别人面上调笑,“这是要把姑娘扶上马再送一程”,但给人敬酒陪笑的委屈也只有他清楚吧。
看时间差不多,我拎起包就要离开,却被我妈拦住。
这次她难得有了几分真心实意,“迢迢,路上注意安全,你明天……还来吗?”
她又递过来张卡,“这里还有一万块,你去帮我取出来吧。”
她曾经最是爱美,现在却任由白发飘散,皱纹遍布。
我不由皱紧眉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里倒不至于只有这么点积蓄。“怎么回事?”
她用袖子抹着眼泪,“刚刚缴费时我才发现,存折里的钱都被**偷偷取走了,她是一点不顾我们老两口的死活啊!”
宋窈的白眼狼行为不是头一遭,事到如今也只能算他们咎由自取。
我点了点头打断了她的哭诉,“那五百万我还你们,也算是尽了最后份孝心。”
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说罢我就转身离开,只听见句喃喃自语的对不起。
……
宋窈不知道搭了哪路神仙,项目居然又大张旗鼓开工了。
可我却打听来,她是想用不达标的材料来以次充好。
光等着落地结款,却不想想豆腐渣工程出了事会害多少人命!
等我去医院还钱时,果然就看见宋窈也在。
她似乎聊准了我会到,趾高气昂道,“宋迢,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给妈妈递过去张银行卡,“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宋窈想抢走,却被我妈气愤推开,“你休想,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她嫉恨看着我,或许是怪我挑拨她们的母女关系,居然冲过来就想对我动手。
我反手攥着她的手腕威胁道,“不知道你在牢里,还有没有这么厉害呢?”
她眼神慌乱片刻,故作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我看了眼刚刚到晨间新闻的时候,打开电视机将她拽到跟前。
“有关部门接到宋氏集团施工存在以次充好现象的举报,表示会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她顿时如失了力气跪在地上,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妈妈掩面痛哭,爸爸昏迷不醒,宋窈如疯了般歇斯底里吼叫着。
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宋氏落幕后,我抓住机遇将公司做到了业内翘楚。
酒会应酬时,秘书小声提醒说我爸去世了,要不要去看一眼。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我却再无恨意,只是淡淡摇头说不用了。
宋窈被判了无期徒刑,现在已经入狱七年之久。
妈妈一直照顾着瘫痪的爸爸,听说也是大病小病不断。
或许她在孤苦无依的老年里,也后悔过那时的选择。
等在公司楼下为我送饭,买给我小时候被抢走的洋娃娃,甚至也苦苦哀求过原谅。
但我没有接受过她迟来的温情,让保安把她按该赶走赶走,总之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前路漫漫,总活在仇恨里是很难向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