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鸡鸣时分,阿丑猛地摔门而出,我瞪大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惊慌而恐惧。
他是出去找那根被摩挲得油光发亮的棍子了吗?
还是去告诉老鸨子她们我怀孕的消息了?
或许,连给我扔到哪座乱坟岗他们都想好了吧?
可是没有,都没有。
阿丑再回来时也很快,他没有带棍子,没有找鸨子,他只死寂地看着我。
良久良久,才幽幽开口:
「在我这儿,你赢了。希望在他那儿,你也能赢。」
我木然地看着男人,不知所云。他却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脑瓜子,像儿时我闯祸了那样。
「走吧,找赵锦。」
我一下子惊在了原地,直到阿丑紧紧攥住我的手带我跑出百花楼。
路上,我甚至不忘摘一朵将落未落的桃花别在发间,轻拢被风吹乱的碎发:
「好看吗?」
「好看。」
我问得轻巧,阿丑答得认真郑重。
勇毅侯府的牌匾并不难辨认,尤其是今日。
那大红喜花挂在上面,更显流光溢彩,也更衬得我发间的桃花破败。
夹道熙攘的人群间,那个剑眉星目光彩照人的小世子,正牵着新娘子的手款款向前。
拜高堂明镜,拜天地厚土,上达天听,下告人皇,端得气派恩爱。
「很可惜,你输了。」
耳畔传来阿丑的声音,竟比我还要颤得厉害。
可是我听不见了,我只想拨开摩肩接踵的人群,去抓住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这样的结局早在意料之中,真正令人绝望的,是即将溺水的人突然发现连心理安慰的那根救命稻草原来也是不存在的。
不,我不相信,赵锦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终于越过层层人群,紧紧拽住了小世子的大红喜袍,
「赵锦,是我啊,夭采。你当初与我三拜九叩,宴请全城,你都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