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轻尘一看，她身后满满当当一桌丰盛的菜。
他眉梢一挑：“你做的？”
沈毋宁脸上露出一丝羞惭：“酒楼买的。”
她这辈子就下过一回厨房，为了江沨眠。
可后来，她在狗的饭盆里见到了自己炖了一天的鸡汤。
那之后沈毋宁再也没下过厨房。
江沨眠，想到这个已经许久没想起来的名字，沈毋宁眼眸一暗。
不过只一瞬她就若无其事看向晏轻尘：“小师叔尝尝，虽然不是我做的，但都是我精心挑选亲自带回来的，除夕嘛，总要有个气氛……”
晏轻尘大多时候都是在喝酒，东西吃的极少。
不过今天竟破天荒地吃了不少菜，沈毋宁眼巴巴在一旁看着，神色羡慕。
她虽然也能吃东西，却是尝不出什么味道。
对面的人刚放下筷子她便迫不及待问：“好吃吗？”
晏轻尘看她半晌，嘴角勾出一丝弧度，那笑看得沈毋宁晕乎乎。
“还不错。”
说完，他起身走向自己房间。
沈毋宁一脸愕然，这就完了？
不过片刻，晏轻尘又出来，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什么？”
晏轻尘看着她呆愣的样子，手一痒，没忍住拍了拍她的头：“压岁钱。”
沈毋宁打开信封，看清那厚厚一叠银票后倏地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起来。
“压……压岁钱？”
她没收到过压岁钱。
母亲过世后，她便是在宫中跟庆帝清乐等人一起过宫宴。
就连与江沨眠成婚后也是毫无变化。
人虽多，却是无趣至极。
看着沈毋宁垂眸不说话，晏轻尘蹙眉：“少了？”
沈毋宁回神，忙不迭摇头：“不少不少。”
这哪是小师叔，这是财神爷啊！
虽然世人都传她女魔头沈毋宁骄奢淫逸，但沈毋宁发誓，她本人手里面从没有过这么多钱。
转瞬间，沈毋宁又想到在北境战场上死去的那些兄弟。
她死后公主府应该也会被收回，没有她的吩咐，那些死了亲人的军属，残废了的兄弟，还能拿到钱吗？
小皇帝萧容庆若还是那般昏聩只知玩乐，大夏又还能安稳多久？
沈毋宁将怀中的钱抱紧，一个想法在心中浮现。
“小师叔，我想下山。”
晏轻尘不解：“你今天不是已经下去了吗？”
沈毋宁望着他：“我要去盛京，这次下山，可能短时间内回不来。”
晏轻尘怔然一瞬，淡淡颔首：“去吧！”
沈毋宁提起的心落下，又忍不住问：“你会一直在这里的对吗？我办完事就回来。”
晏轻尘想了想，摇头：“不一定，也许会去云游。”
沈毋宁眼眸里希冀的光暗下去，有些犹豫起来。
她还没弄清楚父亲沈不言的事。
若是错失这次，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
晏轻尘看她神色，心内一动，又道：“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
沈毋宁愣了愣，倏然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好，那说定了！”
过完上元节，沈毋宁独自下山。
下山前一步三回头，颇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晏轻尘依旧在练功，没有半分送别意味。
只是回到小院时，那清冷安静的气氛让他蓦地失神一瞬。
大夏，盛京。
沈毋宁看着繁闹的都城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明明如此喧闹，她闻到的烟火味却不如她和晏轻尘两人在小天山的时候浓。
可刚入城，她耳边便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颤抖声音。
“沈毋宁？”
沈毋宁转头望去。
一身紫色官服的江沨眠站在不远处，冷淡容色从未有过的恍惚。
他叹息似的唤：“是你回来了吗？沈毋宁。”
不同于上一次回盛京，这次沈毋宁无波无澜，面容平静。
“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我叫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