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他心情不好就爱拉着她去看海。
宋望舒是想去的，可还是摇头，“我已经不喜欢看海了。”
程亦神色不变，平静的移开视线，“不去就不去吧，我心情不好，明天不一定愿意兑现承诺。”
“......先吃饭吧。”
他满意一笑，“难得能让小月亮屈服于淫威。”
她蹙眉， “你用词不要这么......”
本想说奔放，又觉得不太贴切。
程亦却是心情极好的笑起来，磁性的声音从胸膛震出，眉眼都染上一层光亮。
宋望舒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落到一旁的白桔梗上，和宋家后面的院子里一样，在属于它的花期里盛开得正好。
程亦循着看过去。
她说，“我记得之前摆的都是玫瑰。”
之前的店老板是个极其热爱生活和浪漫的人，整个露台被他用各种各样的花装饰着，用最多的便是玫瑰，坐在这个露台上鼻腔里都会充斥着玫瑰的淡雅香气。
“你说你喜欢白桔梗。”
话落，两人很久没说话，直到菜都上齐，程亦像之前的每一次约会，替她摆好她爱吃的菜。
宋望舒突然轻轻浅浅的笑，“我也喜欢玫瑰。”
程亦的动作一顿，接着不经意间瞥向她，“正好，玫瑰到了花期。”
深秋十月，哪里会是玫瑰的花期？
宋望舒不解的望着他。
“玫瑰已经长大了，有时间带你去看。”他淡淡的话音落下，不打算让她反应，“吃饭吧，看看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不远处还有一桌客人，亦是一男一女，本在安静的玩手机，闻声侧目看了一眼。
男孩笑，“那两位说话挺有意思，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
女孩不甚在意，继续看着手机，顺口问了句，“什么意思？”
男孩没有解释，从身后变出一束包装精致的红玫瑰过去，“呐，欢迎回国，玫瑰到了花期。”
女孩一怔，伸手接过，淡笑，“谢谢，下次别送玫瑰了，艳俗，我不喜欢。”
说完，她将花随意放到一旁，继续低头，做了精致美甲的手在屏幕上漫不经心的滑动。
男孩沉默，又抬头，看向那边同样安静下来的两人，他们面对面坐着吃东西，虽无言，看上去也并不是感情多好的样子，可磁场却格外和谐。
片刻，他低头释怀一笑。
强扭的瓜不甜，磁场相斥的两人注定走不到一处。
他起身，“我放下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
说完，略一颔首，离开前拿走了女孩身边的玫瑰，经过宋望舒时他停下，一顿，将玫瑰置于她身边的椅子上，“玫瑰到了花期，这位先生的意思是，他很想你。”
说完，他略一颔首，离去。
身后女孩觉得他莫名其妙，脸色涨红，气得低骂了一声，“神经病！”
程亦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男人的背影，，“显着他了。”
说归说，根本没敢去看宋望舒脸色，继续吃东西。
而宋望舒确实愣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莞尔，“他和你应该是同一类人。”
程亦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虽然可能是这样，但这花我不允许你带走。”
“当然不会。”她平静应下，低头吃沙拉。
晚餐她很少吃主食，程亦一直都知道，但今天桌子上荤素不忌的摆了很多，“你之前不是最爱吃饺子吗，能多吃就多吃点，别待会儿去了海边，一阵风给你吹跑了我追不上。”
宋望舒：“......”
胡言乱语第一名。
她吃了几口，食欲比平时好很多，起码嘴一直没停。
可在程亦眼里，她慢条斯理吃了半天也没吃下几样东西，眉头已经皱得死紧。
她食量是小，可之前也没小到现在这个地步啊。
正想说话，宋望舒突然掩嘴反胃起来，连忙起身往洗手间方向去。
程亦懵了，赶紧拿上绢帕追过去。
宋望舒进了女洗手间，一阵阵呕，刚刚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可能都还没到胃就一下子全吐出来了。
这种难受没有持续很久，她漱完口走出来，见程亦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口，“去医院看看？”
“平时吃得少，可能一下子吃多了不适应。”她摇头，接过他递来的绢帕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滴滴泪花。
下意识想帮忙的程亦把手克制着收回。
“不会是和我吃饭才这么难受的吧？”他虽一言难尽的问，可眼中的心疼半点不掩饰。
宋望舒被他逗笑，也开起了玩笑，“不好说。”
程亦撇嘴，眉头没松开，护着她走回座位上，“怎么会这么没胃口？没让医生看过？宋女士不应该给你安排好什么营养师什么的吗？”
一连串的问完，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就是啊，你之前每顿饭都定好了吃什么的，我让你吃甜食那些你都不碰。”
宋望舒神色无意识淡下来，“嗯。”
听她敷衍的一声，程亦也沉默了。
两人都没再动筷。
看着他同样迅速低下来的情绪，宋望舒将头低得更低，桌子下的手无意识攥紧桌布的一角。
打在脸上的晚风好似凉意加倍，令她身子有些发冷。
片刻，她淡淡出声，“还去看海吗？”
程亦正在心里琢磨到底是哪里很奇怪，闻声蹙眉，“当然去，想反悔跑路？”
“......”
“还是你想起那海边发生过什么，不太好意思去了？”他故意提这茬。
宋望舒的脸颊果然迅速泛起淡淡的红，却故作淡定，“发生过什么？”
程亦本人不要脸，直言不讳道，“咱两的第一次可是......”
“程亦！”
宋望舒果然没憋住，赶忙打断他，“你能不能知点羞？”
的确是有一丝丝怒意在里面的，可她声线实在软和，平时温声细语惯了，就是这样生气都只能归类于娇嗔。
挠得程亦心痒痒的那种。
他想起那天在季煜车上联想到的画面。
小月亮抓紧床单一角，被折腾得爆了粗口，眼角绯红，眼睫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
“......”
程亦赶紧移开视线，大脑不听话的又想起二人初次在海边的疯狂。
耳廓的红蔓延开来。
——他好像条突然发情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