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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疯到要把他们都杀光的地步,毕竟他们的命不值六百大洋,甚至比不上我的子弹珍贵。所以我只是肆意欣赏,享受他们的惊恐。

又在他们屁滚尿流的前一刻大发慈悲,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记得父亲在世时,好像每年都给姜家三千大洋的贴补,从今天开始,这一项就没了。」

似乎有人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我刚打过子弹仿佛还冒着热气儿的枪,终究是不敢言语。

还没完呢,我接着说:「到底是亲戚,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这些年扶持老宅的人手我就不往外撤了,不过佣金还是要给的,不多,每年六百大洋。」

这个数目真不算贵,说是「亲情价」都不为过。比起这些年他们从父亲手里拿的,不值一提。

我走到三叔公面前,把他头上的毡帽拿下来,掷在地上,脚尖碾了两下,接着道:「至于我会不会拿这六百块买你们当中谁的命,那就要看各位的造化,看我的心情。」

我得让他们知道,一旦有一天我不高兴了,悬在他们头上的那把刀随时都会落下来。

出了祠堂我神清气爽,这下那群蠢货总该明白,那些木头牌位不过是摆设,我才该是姜家真正的祖宗。

阿夏尤不满足,气鼓鼓地问:「小姐,就这么饶了他们吗?咱们就应该把人手全撤出来,六百块便宜他们了。」

我踮起脚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教她道理:「赶狗莫入穷巷,许孝里米虫一个,死了也不算什么,用来杀鸡儆猴刚刚好。」

更何况在外人眼里,那群老东西还算有头有脸。留着他们,会比费力剿灭他们有用得多。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心力去和这群老不纠斗法,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可不是只靠一个姓氏就能接得住的。

不管口号喊得怎样响亮,怎样信誓旦旦,可活跃在军事、商界、政治的女性毕竟在少数。

料理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和刺头,可比吓唬这些食古不化的老东西要难得多。

我父亲新丧,这些自诩「忠心诚信」的人当然不会明晃晃使刀子。他们只是妄图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俯瞰我的无措。

姜家名下十几个厂子突然同时闹了罢工。更了不得的是,还搞了一场联名上书,说什么罢免我?

姜家是私人企业,罢免当然是一场笑话,那些人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想给我难堪,要我知道我根本不得人心。

他们既然想逼宫,我怎么能不捧场呢?

「那就先关张吧。最近的确不景气,既然厂子关了,那些管事的自也不必留。我要赏这些叔伯脸面,吩咐下去,本月七号,我大宴宾客,亲自为他们送行。庆祝他们功德圆满,从姜氏退休。」

管家本来就急得满嘴燎泡,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关张?小姐,我们要赔很多的。」

我反问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赔不起吗?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他们来说可不一样了。就算为了这份生计,有的是他们求着我的时候。」

管家当然不是担心那些刺头:「那工人怎么办?一次性下岗这么多人,会出乱子的。」

管家年龄快赶上我爸爸了,我怕给他急出个好歹,赶紧说:「谁说要工人下岗了?他们拖家带口,就指着这一碗饭吃呢。我姜氏又不是倒闭了,厂子关了,我照样养着他们。」

我挥挥手招来阿夏,给她派了个差事:「上次你不是夸了一个报社的小哥俊吗?姜家老东西给的那六百大洋送来了,你拿上些钱,就去他们报社,指明那个小哥为我写一篇报道。钱可以多砸,务必写得要好,版面要大,要醒目。」

阿夏欢快地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去了。她知道我向来大方,做完了这件事,剩下的钱就归她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长得俊的鬼也不例外。三号的时候,报纸的头版头条明明白白写了【女商姜芜,闭厂不断岗,仁义当先。】

报纸上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说我富比石崇,义薄云天,心怀民众,大公无私……什么好词儿都往我身上堆,听得我自己都躁得慌。

姜氏的股价更是连番地涨,现在我就是姜氏的活招牌,有些人心里就是再不服,也没人敢说人心不齐这种话。

甚至还有学校请我去义讲,给学生们做动员。

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时候还上得起大学的,大部分家境不会太差。

我夹带私货,着重讲了什么叫企业的「人文关怀」,讲我要给那些尊敬感谢的叔伯一个体面的退场。

义讲完毕,我还热情地邀请这些同学们参加七号的欢送会,响应者甚多。

观众凑齐了,好戏就要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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