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没有那通知书卖的五万块钱,咱家怎么供你上得了大学。”
“好在你哥傻,真以为自己落了榜,听我的话吭哧吭哧的跑去外面赚钱供家里吃用。”
我妈得意大笑,自诩把我找个儿子牢牢捏在掌心。
一字一句,我听进心里,血凉了个彻底。
白着脸笑了笑,当真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大的傻瓜。
在彻底放弃学业之前,我的成绩一直是家里三个孩子中最好的。
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每次考试我都名列前茅,直到高一家里出了变故,妈妈哭着求我退学,说家里供不起三个孩子读书。
我黯然,但也体恤他们的辛苦,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老师舍不得放弃我,私下替我保留了学籍。
我一边打工赚钱,一边在狭小的房间自学,随着同一届的学生参加了高考。
那时老师说我是全班最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成绩出来,我却榜上无名。
再后来弟弟也考上了大学,我便更加没有机会回到学校,只能老黄牛一般的在工地挣钱。
如今一切揭开,我的落榜不过是个谎言,不过是亲妈为了给弟弟筹学费的借口。
五万块钱买断了我四年时间,买断了我的前途和汗水。
我妈对我的厌恶,却只是来自我小时候高烧落下的瘸腿上。
她笃信身有残疾的人,哪怕天分再高,未来也混不出什么名堂。
所以我被作为养料,压榨尽最后一丝价值去供养她给予厚望的小儿子和长相漂亮的女儿。
眼里不自觉落下的泪沾湿了枕巾,我摸了摸怀里藏着的一张硬纸,忽然又安了心。
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在工地挣钱的晚上拼命学习换来的成果,本想将这个喜讯告诉全家人,没想到突然听到的心声叫我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没人将我的前途理想放在眼里,这次我就替自己争。
拿出碎屏的旧手机,我顿了顿,找出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拨出去。
铃声响了两秒停止,我掐住自己掌心的老茧下定决心。
“你好,周记者吗?我是蒋文川,我决定接受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