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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七点半的闹钟把我给闹醒了。

但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因为前两天降温,我有点感冒,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醒过一回,喉咙冒烟难受至极,我爬起来吃了颗感康,又把睡前浸泡好的小米放进锅里,大早上睁开眼,屋里飘着小米粥的清香,我浑身乏力,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我已经离婚整整两个月了,所有不习惯的事情,都在渐渐变得习惯,至少现在每晚入睡前,我不会再盯着天花板默默的流眼泪,也不会在一觉醒来时,下意识的摸身边有没有人,对于前夫,我没有刻意的去原谅他,也没有刻意的去回避他,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从双重背叛的泥沼里解脱出来。

也就是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天,却将我从并不美好的人间,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锅里的小米粥还没来得及盛出来,我化好妆穿戴好之后,听到敲门声响,之前因为婆婆搬家时把大门的猫眼给弄坏了,我一直忘了喊人来修,所以我边戴耳环边抵在门口问是谁,门外的人喊了一声:

“曾晚女士,我们是物业的,楼下住户反映说你家厕所漏水,所以请我们来看一下。”

能准确的知道我的名字,加上搬进来之前,我也通过物业反映过楼上装修地板渗水的问题,所以我没有多想,随手就把门给打开了。

一时间,几个彪形大汉直接冲了进来,我被重重的撞在门口的鞋柜上,紧跟在后头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闯进了我的家。

他们中,年老的被人推着轮椅来的,腿上还放着人民医院的X光片袋,年少的是个小男孩,应该不到五岁,被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牵着,紧跟着在这群人后面,一进来就怯怯的拧着手里的那团小纸条。

剩下的,我大概瞟了一眼,除了冲进来那几个看着像保镖一样的四个男人外,一共还有五男七女,这些人脸上神色各异,看起来像是各怀鬼胎。

因为准备喝碗小米粥就去上班,所以窃听就摆在餐桌上,报警是行不通了,他们人多势众,我只能把门开着,尽可能的大声问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有急着开口,倒是最后进来的牵着弟弟的小女孩,因为离我最近,她颤抖的把手伸给了我,手心朝上,一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上,依稀能看到欠条二字,我始终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孩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向我,一到跟前就拉着她弟弟一起,齐刷刷的给我跪下了。

我惊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小女孩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哭着对我说:

“阿姨,我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借钱的是孙子,欠钱的是大爷,但阿姨行行好,我们家真的是遇到难处了,爸爸说,这钱当初原本是说好不要你们还了的,可是我爸爸开车撞了人,要赔很多很多的钱,请阿姨把钱还给我们吧,求求阿姨了。”

欠钱?

我活了二十多年,没出嫁之前是爸妈手心的掌上明珠,嫁人之后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从来就没有尝过缺钱的滋味,更别提去找人借钱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这姐弟俩,细声问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小女孩见我不认账,急了,连忙打开那张纸条问我:

“阿姨,周樊叔叔是不是你老公?”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夫。

但据我所知,周樊平日里花钱都给节省,婆婆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买那三室一厅的房子时,婆婆说首付差了十万,周樊是准备去找人借的,后来婆婆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我这儿说她拉扯孩子们长大的那些年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如今就想有个安稳的家享享清福,我正好手头宽裕,就把这笔钱给补上了。

如果是周樊借的钱,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借钱做什么。

但小女孩打开的那张欠条上,留的确实是周樊的亲笔签名,钱的数目还不少,有十七万。

能一口气借十七万还金口一开说不用还的,我还真没见过。

和周樊结婚两年,在我能挤出时间来时,他的应酬交际什么的都会带上我,也没听他说起过有这么一个朋友,小女孩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还解释道:

“爸爸说,这笔钱本来是借给周樊叔叔做生意投资用的,生意做成了就当是入股,但后来没做成,这是周樊叔叔当时亲自给我爸爸的借条,阿姨,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把钱还给我们吧。”

我蹲下身去,好言跟小女孩解释,既然是周樊借的钱,那当然要周樊去还,更何况我跟周樊已经离婚了,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小女孩委屈巴巴的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餐桌等地的那群人,其中一个女的提着LV的包包,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冷笑着说离了婚又怎样,该还的钱,还是要还的。

我算是弄明白了,这群人手上,个个都攥着周樊欠款的借条,我甚至在那一刻很愚昧的想,原来周樊欠了那么多的钱,看来秦雅偷人,要偷得个人财两空了。

可下一秒,我心里那点幸灾乐祸的龌龊想法,很快就打了我的脸。

他们是有备而来,在我拿出离婚证摆在他们面前的同时,他们也递了一本书给我,翻开的页面赫然显示的,是一条并不起眼的婚姻法规,也恰恰是这条不起眼的婚姻法规,将我的人生彻底的推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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