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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文君最近有点烦恼。

她的废品回收站里,又开始闹耗子了。

而且这次耗子不仅仅在院子里,仓库里,甚至还跑进了她严防死守的卧室里。

她是有证据的,因为一连三天,她没吃完剩下扔在垃圾桶里的食物,都不翼而飞。

第一天,是一个掉在地上的肉包子,她没当回事儿。

第二天,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几块过期的压缩饼干,她觉得自己可能记错了。

第三天,是一大块硬的老鼠牙都能磕掉的去年的五仁月饼。

她把这个月的账又算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老年痴呆之后,开始布置陷阱。

虽然现在还不是晚上,但是耗子胆大包天的时候,是白天也敢出来的。

她在床前的垃圾桶里,特意放了一块塞了耗子药的,香喷喷的小蛋糕。

布置完这一切,书文君踮着脚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她是废品回收站老板,可忙着呢。

废品回收站,别看名声不太好,但是生意真不少。

她今天花两千块钱,打包了五亩地废弃大棚的钢管,塑料膜,遮阳网,所有一切能用的东西。还有两台废弃的小型搅拌机和***机。

大棚老板亏欠不干了,东西扔了可惜,留着没用,当废品卖了,总能回点钱。

而这些东西到了废品回收站,分门别类整理出来,一转手,能翻两倍利润。

就是费功夫,书文君打算去看一眼,然后请个小工来帮忙。

都是又沉又大的东西,她一个姑娘家,确实搞不动。

出了房间,书文君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砰的一声。

好像是有什么人碰倒了东西,书文君吓了一跳,问了一声谁,连忙走了过去。

可别有人进来,撞到了,她还要赔医药费就不好了。

书文君快步进了院子,就看见一个人影,趴在院子院子的一角。

那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头披肩长发,应该是个女子。可诡异的是,看他身高体型,又应该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书文君心里奇怪,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铁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大齐王朝,京城里仿佛被血洗过一轮一样。

一直到尘埃落定,一个年轻威严的男人,被压跪在大堂之上。

“皇兄,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

男人生的很好看,虽然浑身是血,衣服破烂,狼狈不堪,可周身气势不减。

王座之上,大齐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皇帝摆了摆手。

“端王沈景澄,因涉嫌谋反,按律当诛。

皇帝仁慈,念在骨血亲情,特赦死罪。

判,贬为庶民,流放宁古塔,终身不得回京。

立即启程。”

端王府***人去楼空,沈景澄脱了一身华丽服饰,换了一身囚衣,踏上了漫长流放路。

宁古塔是大齐的最北端,八月便开始下雪,环境恶劣,气候异常,寸草不生,五谷不长。

从来只活人去,白骨回。

或者,一去不回。

因谋反一事,和沈景澄一起踏上流放之路的有六个人,外加两个差役,组成了宁古塔有去无回旅行团。

一群昔日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如今犹如丧家之犬,穿着单薄破烂的衣衫,有些还带着伤。

自古以来,流放就是一条不归路。

五个月后,八人的队伍,还剩下三人。

端王沈景澄,他的同窗秦新知,和一个押送的差役江天睿,三人奄奄一息。

他们白天步行,夜晚睡在荒地。饿了只有一口干硬的窝头,渴了,喝一口河水雨水山泉水。

但这几日,情况不对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经过五个月的同吃同住,大家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汪天睿早将沈景澄一行身上的枷锁都拆了扔了,一点儿都不怕他们跑。

流放是种仅次于斩首的酷刑,但路上通常没人跑。

拖家带口的,跑不了。一个人的,家眷都在京城,不敢跑。

何况跑了以后怎么办?说不定你刚跑,皇帝就大赦天下,留你一个被缉拿呢?

江天睿说:“休息吧,今天不走了。”

大家立刻都坐下了,还有躺下的。

“我们……怕是到不了宁古塔了。”沈景澄看着昏暗的天,缓缓的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们从五天起,就已经不是在赶路,而是在找吃的。

在他离开京城的第二个月,大齐,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天灾。

干旱,洪水,蝗灾,瘟疫。

短短三个月,像是老天爷杀红了眼一样。

他们出远门,不可能带上整个行程的干粮。但差役会带上足够的钱。

开始的时候,路过集镇,或者路过村里,会找人买粮食。吃不好,但饿不死。

可慢慢,粮食越来越难买了。

路上,开始有了逃荒的人。

终于,再也买不到粮食了。

一路荒芜,连树皮草根,都被逃荒的人挖掘一空。

这样的饥荒在有半年,就要开始人吃人了。

三个人分了最后一块窝头,一直到现在,已经三天没有进一粒米。

水是有的,饿了就喝水,可是一直喝水,还是会饿死的。

“瞧你说的。”秦新知的声音也很嘶哑,有气无力:“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老王……”

沈景澄每每听见老王这个称呼,还是很无语。

但是差役江天睿也是这么喊得:“老秦说的对,老王,生死有命,跟你没关系。”

大家熟悉之后,为表尊重,大家依然习惯的喊***。

但沈景澄拒绝了,我已经是个庶民,不再是***,你们就叫我名字吧,或者叫我老沈就行。

沈景澄今年二十五,很意外竟然是队伍里最大的年纪。

但是大家觉得,有点叫不出口。

毕竟尊卑在他们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于是秦新知说,这样吧,就叫老王吧。

***,老王。

挺好。

要不是沈景澄没心情,当时就想揍他。

老王就老王,为什么要加吧?

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不过那还是刚开始上路的时候,虽然凄苦,大家还能苦中作乐。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没劲儿笑了。

沈景澄叹了一口气,靠着树闭上眼睛。

江天睿道:“明天我们上山看看,我祖父以前是猎户,我知道怎么打猎。”

两人都应着,但是,都知道希望不大。

第一,他们没有力气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站起来都会头晕。

第二,附近的山多是荒山,别的百姓也不是傻的,若那么好打猎,肯定一窝蜂都挤上山了。

不过谁也没有揭穿。

也许今天闭上眼,就是永远闭上眼,明天醒不了,就不用烦恼了。

只是有些遗憾。

沈景澄到现在也不知道,在那夜的锦秀宫前,到底是谁,朝皇帝射出了那一箭。

那一箭,断了他们的血脉亲情。

胃里,因为没什么可消化的,火辣辣的痛,其他两人也一样,说是睡着,更像是昏迷。

沈景澄迷迷糊糊中,难耐的翻了个身。

突然感觉,有什么软乎乎,温热的东西,压在肚子下面。

他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似乎还闻到一点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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