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群、血盆大口的深海怪物、以及坠入海水时，几乎快要胀破鼓膜的海水。

意识陷入模糊前，我只记得我随着海妖的歌声，被血色浸染、残肢漂浮的潮水卷入了漩涡。

「不要抵抗大海……」低沉的男声在我耳边低语。

「沉下去……」

「噗——」

我往外吐出来一口海水，凑在我眼前放大的俊脸被我喷了一脸，蓦地僵住了。

他擦掉脸上的海水，默默离我坐远了一些，开口说道：「怎么到了海里还是喷海水？你在船上到底吞了多少海水和章鱼粘液？」

「海里？咳咳……这里是……亚特兰蒂斯？」

据说深海并没有光线，但是亚特兰蒂斯却仿佛深海外的另一个世界，来源不明的光线缠绕着五彩斑斓的鱼群，珊瑚礁成簇地挨在一起，偶尔爬出几只不知名的海底生物，蔚蓝的海水透明得仿佛空气，被海底生物的游动搅起一个又一个小漩涡。

「嗯，这里是亚特兰蒂斯。」

眼前男人低沉的声音和海妖的歌声重叠在一起，我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匕首，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寒光闪过，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尖锐的匕首距离近得仿佛要刺破他的咽喉，他嘴角却勾起了若有似无的弧度，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挑起自己的头发，说道：「怎么？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在海岸时候，也是我把你抱起来的。」

「少来！」我咬牙切齿道：「我们在船上被章鱼袭击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就是卷轴里记载的那只海妖吧？你为什么要唱歌把怪物引来？你知道船上死了多少人吗？！」

「我不止救过你一次。」他答非所问地说：「在船只上的时候，你也感觉到了吧？睡着的时候，我帮你疗伤了。」

「你也很好奇你的大腿伤口为什么好得这么快吧。」他淡淡说道：「是我……」

「你救了我，可是也不代表那些人该死！我要是早知道帮你隐瞒你的人鱼身份的后果——是让你引来这么多深海怪物害死那么多人，我一开始就不会帮你隐瞒！」

他眯了眯眼睛，半晌他一把拽过我的手，匕首已经来不及收回来，直直刺进了他的脖颈，鲜血从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流下来。

成年女人的力气是敌不过成年男人的——何况他是个海妖。我被他困在怀里，灼热的呼吸滚过我的脖颈：「那么，在海边叫我老公、摸我的时候，有想过帮我隐瞒吗？」

「有想过我会杀人吗？」

我呼吸一滞。

「嘘，别动……你朋友跟你说了海妖，那他有跟你说过——海妖的欲望，是人类的几十倍吗？」

他哂笑着看着我，以暧昧的姿势贴近我的耳朵：「尤其是，海妖受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