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夏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温以夏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霍砚川。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温以夏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霍砚川。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夏，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温以夏清楚闻到霍砚川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温以夏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霍砚川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温以夏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温以夏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霍砚川不明白她突然怎么了。

“小夏，我扶你先躺下，等会儿护士就过来给你吊水，就不疼了。”

说着，他伸出手。

却被温以夏狠狠打开。

她眼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霍砚川，你听不懂话吗？”

“我不用你管，也根本不想和你结婚。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个约定只是玩笑，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

“我不过是觉得耍你好玩而已。”

霍砚川面色终于染上冷峻：“温以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以夏逼着自己开口：“知道。做了二十年朋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病房里一阵死寂。

霍砚川眸光暗冷：“温以夏，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刚刚的话是真心吗？”

温以夏知道有些回答一旦出口，自己和霍砚川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转圜。

但她还是回答了：“是。”

霍砚川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病房门重重关上，“砰”的巨响，像是砸在温以夏身上。

所有伪装在这一刻卸下，她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起来。

她哭了一夜，哭到眼睛干了，哭到没有力气。

天色大亮时，她想，这样也许就够了。

霍砚川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她。

之后一段时间，霍砚川果然没有再来过。

温以夏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她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温以夏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温母就来了。

她坐在温以夏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温以夏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安慰，温母突然开口：“小夏，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温以夏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温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夏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