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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五个少年,呈上的信物,都被中年道人逐一驳回。

其中不乏有一州别驾府公子这种显赫人物。

这让越来越多的锦衣少年们,内心焦虑,忐忑不安。

“谢兰妹妹,我们也去吧。”白衣少女林姝妍忽然开口道。

“啊?这么快?”青衣少女却是迟疑不定。

白衣少女却是直接迈步而出,站到了中年道人的面前。

“赵仙长,小女子林姝妍,家中族兄曾拜入上清宗门下,九年前于本州落龙坡之难而身亡,留下此剑作为信物,请仙长过目。”

白衣少女捧在掌心的,竟是一柄十寸长短的短剑,和其他人呈上的光鲜亮丽之物不同,此剑斑驳,有一块块的暗红锈迹附在剑身之上。

很容易会被当作生锈的铁剑而抛弃。

但没想到,一直对金玉宝物懒得多看一眼的中年道人,在目睹此剑时,竟然难得变幻了神色。

他眸光低垂,神情肃穆,将短剑卷入掌心,认真仔细打量。

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的族兄,姓甚名谁?”

“族兄林烁。”

中年道人听闻名字,眼神轻颤,伸出双指按在剑身之上,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字:

“善!”

一众锦衣少年睁大眼睛。

这是……通过了?

中年道人赵德敬将短剑亲手放回白衣少女的手中,脸上罕见露出微笑。

“孩子,你通过本关了,站到贫道身边来吧,稍后我携你去往下一关试炼之地。”

“谢过仙长!”

白衣少女眸子里闪过惊喜,连忙挪步到中年道人的身边,缓缓站定。

青衣少女谢兰见状,也是一咬牙,紧随其后,掏出一枚玉坠,让中年道人掌眼。

却被无情打回。

于是只好退回一众少年之中。

原本是结伴同行的两位少女,如今分隔两个方位,虽然仅仅是相距十步不到,却仿佛中间横亘了一道天堑,被拉开很远很远。

山神庙内的缘关考核,持续了漫长的时间。

中年道人显示出了很好的养气功夫,无论少年们取出何等物件,他都过目一遍,耐心给出评语。

直至山神庙外,风雨停歇,天色破晓,数十名锦衣少年,方才全部考核完毕。

庙内一共到来四十七人,最终通过缘关试炼,可以前往下一轮的,仅有五位。

当宰相易,得长生难!

这首在府城内流传甚广的童谣,真正第一次深刻地烙印在了每一个锦衣少年的心中。

沈泷站在林姝妍的身旁,脸上有自傲之色。

原本那些他倾慕向往的人物,比如刺史之子虞长庆,别驾之子洪瀚海等,如今他都不太看得上眼了。

仙凡有别!

如今他沈泷站在通关少年的队列,享受着众人的瞩目。

往日笼罩在他人头顶的辉光,如今终于照映到了他沈泷的身上。

果然,我是天选之子,合该得大机缘,大报应!

可还有一件小事,让他心里颇为在意,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便是那个后入庙门的玄衣寒门少年,竟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不主动向仙长献宝,只是安静地待在角落之中,冷眼旁观。

这让通过缘关考核之后,等待着继续发表高论的沈泷,很是不爽快。

他左等右等,眼看中年道人都要携带他们五人离开,去往下一轮试炼之地时,那玄衣少年还没动静。

沈泷急了。

“赵仙长,你看此人,一直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身旁还立着一副棺椁,莫不是觊觎仙缘,想要浑水摸鱼的妖邪之辈?”

玄衣少年的出现,等同于打了沈泷的脸面。

他方才一声不哼,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省得和莽夫一般计较。

如今却是大不相同。

我有仙长撑腰,岂会畏惧你一个区区黔首寒门少年?

沈泷不怀好意地伸手指向角落里玄衣少年的方位。

他却没有注意到,

此刻身后的中年道人,竟然是脸色大变,眸光一颤。

庙内竟然还有一个少年?!

他竟不曾有半点觉察!

赵德敬几乎要破了一身养气功夫,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他脸庞僵硬地望向角落位置。

果不其然,只见有棺椁横放,一名玄衣少年背倚在棺椁之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不知为何,在看到玄衣少年目光的瞬间,赵德敬竟然想起了当年在山门被老师检验功课时的悲伤回忆。

何其相像也!

赵德敬挥了挥拂尘,将脑海中的杂念驱散。

怎么可能呢。

眼前的少年,分明只有十四五岁年纪,是最常见的修道启蒙时期。

而他的老师,可是上清宗的内门弟子,已达筑基修为,体内开辟丹田气海,根基浑厚,吐气如龙,一手剑舞可持续三天三夜而力不竭。

岂是一少年可以相提并论?

赵德敬踱步至玄衣少年跟前,暗中施展辨气之术,发现少年身上,并无魔邪之气,更非妖怪化身,这才微微松开衣袖下扣紧的长剑。

至于是否他辨气之术有误,这点无需多虑。

真遇上他看不出来根底的邪魔外道,在小小山神庙内,被对方暗中盯梢了***。

无非一死而已!

“这位小友,可是前来参与上清宗缘关试炼之人?”

赵德敬脸上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他有种直觉,眼前的玄衣少年,很不简单!

修行之人,对于灵性直觉的警示,最为看重,因此赵德敬并不打算在一个足以当自己孙子辈的少年面前,失却礼数。

而在赵德敬身后的沈泷,则很不是滋味。

小友!

这位中年道人,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少年,使用如此善意的称谓。

对他们这些锦衣少年,则是“汝等汝等”地呼来唤去,态度对比,高下立判。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等会玄衣少年拿出信物时,会招来中年道人的无情拒绝。

届时他一定不吝啬发出最尖锐最刻薄的嘲讽,

方能解他心头之气。

而就在此时,玄衣少年的回答,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我不是来拜师的,我已经有师父了,喏,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就躺在里面呢。”

玄衣少年拍了拍身后的棺材板,颇有一种在叫唤里头之人,起床吃饭般的随意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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