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车厢地板随着颠簸发出吱呀声响，像是某种垂死动物的呻吟。王倩刚坐下，一股腐臭味便钻进鼻腔——像是烂透的水果混着铁锈水发酵的味道。她捂住口鼻，发现前排座椅缝隙里卡着半块发霉的橘子皮，暗绿色霉斑正顺着椅背的裂口向上蔓延。顶灯突然剧烈闪烁，白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王倩这才看清对面坐着的灰衣老人：他僵直的脖颈向前探着，浑浊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布满老年斑的右手搭在膝盖上，食指正以固定的频率抽搐，指甲缝里凝结着黑红色的泥垢。“请问这车到明华路吗？”王倩试探着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激起细微回响。穿碎花裙的女人机械地转过头，发梢扫过椅背扬起细尘。她的粉底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尸白，口红沿着唇纹晕染成模糊的血渍状，瞳孔在眼眶里缓缓移动，像是生锈的玻璃珠。没有回答。车轮碾过坑洼时，整个车厢猛地倾斜。王倩扶住前排椅背，掌心触到某种湿冷的黏液。缩回手时，一道暗红痕迹正顺着掌纹渗开。她慌忙在牛仔裤上擦拭，却发现旁边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余光窥视自己。那人裹着不合时令的棉外套，领口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暗红斑块，随着呼吸起伏时，喉咙里发出老旧风箱般的嘶鸣。后视镜突然映出一团模糊的光晕。王倩转头望去，最后一排蜷缩着穿校服的女孩，书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膀。女孩的校服领口渗出深色水渍，湿发贴在青白的脸颊上，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白光——锁屏照片是四个穿同样校服的女生在河堤上的自拍，日期显示是2017年6月15日。腐臭味愈发浓烈，混着座椅下飘来的腥潮水汽。王倩摸出手机想确认定位，却发现信号格空荡荡的，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数字正在乱跳：03:47、19:22、00:12......当她第三次抬头时，后视镜里的最后一排座位已经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