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宁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大力捏住了。

她的脸被抬了起来。

沈昭云看着她这张脸，额头受了伤，脸上泼了水，竟然还这么美，让她酸得像吃了好几个青橘子。

“二妹妹可真是好本事！”

沈攸宁拍开了她的手，看了一眼这间屋子。

狭窄的屋子，破旧的家具，掉漆的床架子，纱幕还褪了色。一张小圆桌，四把磨损的小圆凳。

这不可能是晋王府吧？哪有这么寒酸的王府。

再听到眼前这年轻姑娘叫她二妹妹，沈攸宁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沈府。

“晋王把我送回来的？”她问着，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

“是你泼的？”

沈昭云没想到沈攸宁醒来之反应这么冷静，下意识回了一句：“是我泼的又怎么样？”

“唔，这样。”

沈攸宁抬起手，对她的脸就扇了过去。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到了沈昭云脸上，声音清脆。

沈昭云都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就暴怒了，她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

“沈攸宁！！！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你姐姐——”

丫鬟秋菊也惊呆了。

之前乡下来信，说沈攸宁这些年在乡下养得性子很不讨好，跟个闷嘴葫芦似的，没有什么脾气，也不笑，每天为了吃两顿饱饭闷头干活。

说她进了京城肯定紧张不安，适应不好，跟乡巴佬一样缩着脖子正眼看人。

可是现在的沈攸宁，除了现在看起来是狼狈些可怜些，举止哪有半点像信中描述的那样？

秋菊忍不住扯了扯沈昭云的袖子，小声地说，“大小姐，该不会是弄错了吧？她真是二小姐吗？”

沈昭云被她这么一问也心头一突。

她深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怒火，一手捂住了被扇过的脸，盯着沈攸宁。

“说，你是不是沈攸宁？”

“怎么，沈府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沈攸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皱了皱眉。

她昏迷过去之后，肯定是跟晋王在马车里待了一路，被他的紫气蕴养了一会，现在她精神略好了一些。

但他不管她这头上的伤，就这么把她送回沈府来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沈攸宁在心里给晋王减了两分。

晋王本来容貌身材一等一，太极品了，可以算一百分，但是性情冷酷，杀气过重，减十分，现在不管她的伤就直接把她丢回沈府，再减十分。

嗯，只剩下八十分。

沈昭云咬牙切齿地看着沈攸宁。

都已经这样了，她为什么还能姿态从容？

“你六岁就被送去了乡下，现在跟小的时候又完全不一样，谁能认得出来？”

“所以，十年不管不问，没人去看过一眼，还有理了？”

听到沈攸宁这么说，沈昭云也确认了她的身份。

想来也是，谁会傻得冒充一个毫不受宠的沈家小姐？

沈昭云想到了自己刚才跟父亲做的保证，会把事情弄清楚，她又深呼吸了口气，把这一巴掌给咽了下去。

“爹娘明明派了人去接你，你为什么会跟晋王在一起？”

沈攸宁头晕着，没有出声。

打量着她的样子，沈昭云又充满恶意地猜测，“二妹妹，你该不会是在半路遇上了歹人吧？”

她夸张地惊呼着掩住了嘴，“老天爷，你的伤是不是那些歹人打的？他们还怎么碰你了？二妹妹，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啊？”

沈攸宁看向她，看到了她脸上清晰的恶意。

“你想说什么？”

“二妹妹，要是真遇上了那种事，你就说出来吧，我会去找爹，让他一定找到那些歹人替你报仇！”

沈攸宁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被人糟蹋了？”

嘶，说得这么直白？

沈昭云脸都不禁一红，但是，眼睛发亮，恨不得这是真的。

“让你失望了，我好得很，比你更清白。”沈攸宁说。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沈昭云早就让她踢出去了。

“二妹妹，这种事情你不能瞒着，要是真被玷污了，得让人准备避子药，否则万一怀上了歹人的骨肉，你会被沉塘的——”

“昭云，辅大夫来了，你妹妹醒了没有？”

门外传来了沈夫人的声音。

沈昭云一惊，“辅大夫怎么会来得这样快？”

“娘，请辅大夫进来吧，二妹妹醒了！”

沈明和沈夫人带着一个头发和胡须都花白了的老人走了进来。

沈攸宁目光扫过了他们三人。

沈明和沈夫人的样子，与记忆里的差得不太多，看来，他们在京城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没有老多少，反倒是都春风得意，富足轻松。

而这个老者一进门，沈攸宁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确实是个大夫。

但是，老者的脑门处，有一丝黑灰色的气在缓缓盘旋着。

沈攸宁目光一凝，直直地看着辅大夫。

辅大夫一进来就先看到了沈攸宁。

能让谢司礼那小子连王府都还没进，就派人把他接来的，肯定不是个普通小姑娘。

现在一看，果然。

这姑娘好一对漂亮的眼晴，特别有神。

“不是说受了很重的伤？人怎么没在床上躺着？”辅大夫沉声责问。

沈夫人飞快地给了沈昭云一个眼色。

“昭云见过辅大夫。”她露出一个标准笑容，对辅大夫盈盈行礼。

怎料，辅大夫一点都不给她好脸色，“这时候客什么套！我说那小姑娘呢！”

沈攸宁不认识辅大夫，但是一看沈家人的反应，她瞬间就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极有可能是晋王请来的。

嗯，没忘了给她请大夫，加回五分。

“辅大夫，我刚刚正在劝妹妹到床上躺着，可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闹着不让人靠近，她这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啊？”沈昭云语气听着很担忧。

辅大夫脸色一沉。

沈夫人眼珠一转，立即就哭喊着扑向了沈攸宁。

“我的乖女儿呀，你出了这档事，以后可怎么说亲怎么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