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毁了她的清白吗？

沈攸宁目光冰冷，沈夫人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还真挤出了两滴眼泪。

她抓起了桌上的空碗就朝沈夫人砸了过去。

“啊！”沈夫人吓了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往旁边一扭想要避开，只听到咔嚓一声。

“哎哟我的腰我的腰！”她惨叫了起来，叫着丫鬟扶她。

沈明大怒，指着沈攸宁，“你这孽女！竟然对你母亲动手！”

“我母亲不是死了吗？她一个上门打秋风还顺带爬床的女人，配让我喊一声母亲？”沈攸宁面无表情。

沈明脸色一变。

沈夫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攸宁，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捂脸哭了起来。

“老爷，我不活了呜呜呜！攸宁她怎么能这么污蔑我啊！”

沈明扶着她，瞪着沈攸宁，“乡下长大的就是粗鄙鲁莽！这几天你给我——”

“咳咳。”旁边两声咳嗽。

沈明顿时清醒过来，辅大夫还在这里呢，怎么能让外人看了他家的笑话？

他勉强地平复神色，对辅大夫抱歉地说，“真是让辅大夫看笑话了，沈某这个孽女一直养在乡下，今天刚接回来，言行无状，冲撞了您，还请见谅。”

辅大夫胡子一颤，“我是奉晋王之命来给沈小姐医诊的，不是来看你们闹腾的。”

“是是是，辅大夫请。”

“老爷，我的腰扭伤了，能不能让辅大夫先给我看看？好痛啊。”沈夫人身姿扭着，站不直，小声地和沈明说。

“先等等。”沈明沉着脸。

辅大夫现在代表着晋王呢。

辅大夫走到了沈攸宁身边，“我看看你的伤？”

“多谢。”

辅大夫看到了沈攸宁额头上的红肿脸色就已经变了，再看到她后脑勺的伤口，更是震惊。

不对啊，这样严重的砸伤，流的血都把她的头发和后衣领染透了，伤口这么深，她竟然还活着？

辅大夫以前见过类似的死者，后脑勺被砸得这么严重，当时就一命呜呼的。

现在沈攸宁竟然还能坐在这里！就她额头的那么一个大肿包都很严重了啊。

他给沈攸宁把了脉，脉虚得很，几乎要摸不到了。

这脉象倒是符合伤情啊，本来就是致命伤了，可她活着！

“怪事，怪事。”辅大夫喃喃说着，又换了只手再次诊脉，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瞪大眼睛看着沈攸宁。就这脉象，就算不死，也早得晕迷不醒了，她怎么还清醒地坐在这里？

“你现在什么感觉？”

“晕，无力，痛。”沈攸宁说。

辅大夫赶紧叫来随从，让他把药箱打开，动作快了起来。

人伤得这么重，沈大人一家竟然还在吵吵闹闹，还顾着责骂她，他可真是长见识了！

这姑娘摊上这样的亲爹当真可怜。

“去打盆热水过来！”辅大夫对着沈家人语气都暴躁了起来，“她流了这么多血你们没看到？”

沈明过来看了一眼，顿时也倒吸了口凉气。

沈攸宁一头浓密乌发如云，流了血他倒是没注意。

“这怎么伤的？”他转向了沈夫人，“不是让人去接她的吗？那些人呢？”

沈夫人扶着腰哽咽，“老爷，我不知道啊，我是都安排得很妥当的，谁知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辅大夫给沈攸宁把了脉，又仔细检查了头部，眉皱得要夹死苍蝇。

“我这里有止血化淤的药粉，但是药效有点猛，敷上去会很痛，你能不能忍得住？”

这是他调制的药，一般就给那些军士猛将用，效果很好，但会特别痛，好些男人都受不住。

“能。”沈攸宁没有半句废话。

辅大夫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也这是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么重的伤，肯定已经痛得厉害了，她却面无表情的。

这姑娘是没有知觉了吗？

辅大夫给她敷上药，再拿白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

“你这头部受了重击，还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淤血，这几天一定记得卧床休息，起身时轻缓一些，一旦有什么不舒服就得找大夫。现在我先给你针灸，尽量能让血气行通。”

辅大夫能说到这些，沈攸宁就觉得他的医术确实很不错。

药现在已经开始起效，血止住了，但伤口火辣辣确实痛得厉害。

“好。”

“痛不痛？”辅大夫又忍不住问。

“痛，但是能忍受。”

嘶。

男人都会痛得眦牙咧嘴的，她竟然能忍受？

沈攸宁看着辅大夫额中的黑气，还是开了口，“您最近时常头疼吧？”

辅大夫愕然。

一直等着的沈夫人听到这话立即就发作了。

“胡说什么呢？还反过来问辅大夫了！”

沈昭云也跟着说，“二妹妹，有你这样咒辅大夫的吗？他老人家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可能头疼？”

真头疼，自己就治好了。

“您让他们都出去。”沈攸宁对辅大夫说。现在他的话比她的好使。

沈明沉脸，“攸宁，能不能别胡闹？”

“请沈大人带她们出去吧。”辅大夫打断了他。

沈明一愣。

辅大夫怎么还当真听这个孽女的？

但是他们无奈只能退了出去。辅大夫的随从守在门边，也好奇地看着沈攸宁。

“沈小姐怎么看出来我最近时常头疼的？”

沈攸宁指向了他额头中间，“这里，有死气。”

“死气？”

辅大夫怔愣地看着她，很快就摇头失笑。

“我最近确实时常头疼，而且怎么都诊不出毛病来，不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这应该也是大限将至，这身体油尽灯枯了，兴许没几天就不能来给你换药了。”

他最近几天就一直头疼，有一种莫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他都已经悄悄把自己身后事都安排好了，一直在府里等着那一刻到来，谁知被晋王喊来给这姑娘治伤了。

这辈子最后一个病患，也算是有缘？

再加上沈攸宁一直冷静平淡的反应，让他都忍不住跟她说了实话。

“您身上有玉吗？”沈攸宁问。

“玉？”

沈攸宁点头，认真地说，“我帮你把那缕死气渡到玉石上，你就不会死。”

辅大夫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怎么还戏弄起老人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