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怀疑像是一把铁锤，狠狠把莫鸣山砸出一个洞。

他死死攥紧了双手，尖锐的指尖扣进掌心：“你有证据吗？证明我换了的药。”

程芳怡收拢五指，握着药瓶的指节泛白。

她额尖青筋暴起，下颌线紧绷：“莫鸣山，这瓶被换掉的药，就是最好的证明……”

“莫鸣山，你是他哥，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他呢？”程芳怡的声音喑哑，垂在裤子两侧的手在不停发颤。

“就是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要下毒害他？”

“我明明已经说过，等修宸养好伤，我就送他走啊！等你在全军面前做完检讨，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啊。”

“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变过，我也从没说不和你结婚……”

莫鸣山从没见过程芳怡这个样子，像个理智在徘徊线上的疯子。

他合了合眸，再多的话，出口也只变成这一句：“程芳怡，我没有换他的药。”

话音落下，走廊一片死寂。

程芳怡不回答，脸上的怀疑也没减退半分。

莫鸣山也没想着她会相信，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12点。

803解密处已经来了消息，凌晨4点就会有车来接他，他不能再在这里和程芳怡耗着。

想到这里，莫鸣山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程芳怡拽住。

她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修宸没醒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莫鸣山呼吸一滞，正要说些什么。

“手术中”几个红字突然熄灭。

程芳怡紧张回头，围上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拆下手套，松出口气：“好在发现的及时，洗了胃，病人已经没事了。”6

身后的医护人员应声将岳修宸推出。

岳修宸脸苍白，有气无力又依耐十足地喊了声“芳怡”。

像是才意识到莫鸣山在，岳修宸张了张嘴，“哥……”这个字还没出口。

程芳怡发冷的声音穿过莫鸣山的耳膜，一锤定音：“他不配做你哥。”

她看都不再看莫鸣山一眼，只丢下句：“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并且。”

“我会在明天全军的晨会上追究你的责任，等到你反思清楚了，我们再领证。”

她说着，贴心俯身给岳修宸掖好被子：“等你身体好点，就搬出去住。”

莫鸣山攥紧了手指，溺水般的无力感满延全身。

可笑，他到现在还没和程芳怡提分手。

莫鸣山眼眶发酸，长长吐了口气：“不用领证了，我祝福你们。”

反正这也是他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夜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回了之前的家属院收拾东西。

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新买的桃酥、蛋糕……都是岳修宸喜欢吃的。

而他的东西都被丢在一边，曾经程芳怡演习时为他采的花也已经凋谢。

莫鸣山走进卧室，入目是夺目的红色。

床上的龙凤红喜被，墙上的百年好合海报，那醒目的红色，像是在嘲讽他在这段感情中的无力。

莫鸣山抿起唇自σwzλ嘲地笑了笑，他来来回回在屋子里都走了一遍。

每走一步，过往和程芳怡的回忆就会涌上来。

在这里，他举着亲手打的金戒指，向程芳怡求婚。

在这里，程芳怡一点点布置婚房，和他畅享未来，她一边说想要女儿成双，一边又说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只生一个……

等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留恋，只拿了几本书就走了。

回到通讯处，莫鸣山刚和小耿老炮打完招呼，通讯处外就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

正好凌晨4点，莫鸣山一出门，就看见803解密处的车已经在等。

他深吸气提着行李上车，车辆缓缓启动，他的目光却舍不得从通讯处上挪开。

前座的周处长轻咳一声，把一份文件递到他的眼前：“这是你的军籍档案，等你把它烧毁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这号人了。”

莫鸣山接过文件袋，轻轻摩挲。

下一秒，熟悉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北京第一军区，每周五的晨会号角。

下意识地，莫鸣山脑子里再次闪过程芳怡那张清冷绝尘的脸。

现在，她在做什么呢？

是在照顾岳修宸；

还是在等着他去晨会上检讨、向岳修宸道歉；

还是觉得，过了周五的晨会，他还会向从前那样，欢天喜地和她打证？

莫鸣山睫毛一颤，拿出打火机在车窗外点燃了那份文件。

等跳跃的火焰把那份文件彻底吞噬时，那些关于程芳怡的过往也燃成了灰烬……

此后。

世界上再也没有程芳怡的未婚夫莫鸣山，只剩下803解密处的解密专家莫鸣山。

直到驶离北京军区，莫鸣山都没再回头，永远都朝前看，永远都奔赴属于自己未来。